罗丝芙的生活来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她反抢、反偷、反诈骗等所得,一部分是她正常打工所得。
同时她的支出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她虽然反抢、反偷、反诈骗但是仍旧损失的部分,一部分是单纯因为倒霉和意外损失的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包括饲养秋姬儿在内的正常生活开支。
此时的罗丝芙穿着红黄色相间的制服带着绣着logo的棒球帽,在商业街的一家汉堡店的柜台后面站着,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此时是上午十点钟,店里没有什么人,罗丝芙盘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时钟盘算着什么时候下班,一边在考虑今天打工结束后辞职。
她已经在这家店里打工一周了,这对罗丝芙来说已经是过长的时间了。
不会有稳定的工作,一方面是收入来源的复杂化使得她没有必要找稳定的工作;另一方面则是,在一个地方打工太久,容易遭到劳资方面的犯罪或者是职场性骚扰之类的。
这家店的店长倒是个好人……但是这样下去,招来针对快餐店的抢劫或者袭击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固定的上下班路线和定时要出现在某地,简直是为很多变态大开方便之门。
“最近真的不想再做那种事了啊……”罗丝芙由衷地感叹道。
“是什么事情呢?”旁边一道打工的妹子趁着没有客人,向罗丝芙搭讪道。
“没什么特别的,”罗丝芙随口敷衍道,“只是希望人一直这么少就好了。”
“那样店长会哭的啦。”
旁边的女孩子摘下自己的红框的眼镜,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镜。
罗丝芙用余光瞥了一眼女孩子低着头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之前或许是那副红框眼镜太过土气了,她这才注意到,这个来打暑期工的高中女生其实长得十分秀气可爱。
大概有自己一般好看吧。罗丝芙在心里想到,心中再度有点忧伤。
在这样悠哉悠哉的时光之中,罗丝芙嗅着从后厨飘来的、属于快餐店的食物独有的谈不上是香味但是也能够令很多人食欲大发的味道,看着门口发呆。
“不过,确实很悠闲呢。”
旁边的短发女孩戴上了眼睛,也仿佛受到了罗丝芙的传染一样,感叹道。
但是,只要有罗丝芙在,这样平和的日常就始终是一种奢侈。
奢侈,意味着供给远远少于需求。
“啧,真是倒霉。”
罗丝芙压了压帽檐,轻声啐了一口。
店门口的玻璃门外晃动着一个高挑的人影,推开门玩着手机,低头径直走了进来。
是个女孩子。
宽松的黑灰色衣服上到处都是白的红的logo和英文,手上脖子上缀着银色的锁链样式的饰品;淡金色的披肩发原本是非常素净的,但是头发末端染上了不同深浅的亮蓝色,平添了几分活泼;灰色的眼眸和相当立体的带着东欧风情的五官,一顶斜戴着的红色的鸭舌帽和衣物相得益彰。
因为高度有一米七多,虽然身形有点偏瘦,但是给人的感觉很是结实,还有走路时大大咧咧的姿态,让罗丝芙每次见到她都怀疑,她的身体里才是住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男性。
虽然并非如此罢了。
“店长如果因为没有客人会哭的话,那接下来我可能也要哭了。”
罗丝芙看到来者径直地走向点餐台,喃喃道。
“我要一份招牌的辣鸡,再要一杯可乐,”来的人在点餐台收起那部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手机,抬起了头,目光掠过罗丝芙到了高挂着的点菜牌上,“再来一份芝士薯……咦?”
似乎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铅灰色的眼眸重新下移,锁定在了一脸生无可恋的罗丝芙身上。
那张俊俏的脸上,表情渐变着,从惊愕,到恼火,最后再到喜悦,三者混杂着,出现在了罗丝芙的面前。
“我可算找到你了,”来的女孩子手拍在点餐台上,把身子前倾,用另一只手指着罗丝芙的鼻子,“我的宿敌……罗!丝!芙!”
“一杯可乐,一份辣鸡,一份芝士薯条,”罗丝芙一脸死相的对着眼前激动的少女,绿色里带着褐色的眼睛就像是某种夜行的猎食者一样,“请问您还有别的需要的吗。”
“我在和你说话!”少女不满地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请问您带走还是在这里就餐。”罗丝芙继续充耳不闻。
“你这人还要不要脸了!我明显是要在这里吃啊!”少女看到罗丝芙的反应,更加怒火中烧——事实上,任何人面对罗丝芙,都很容易被搞得火大,而原本生气的人则更是容易被她火上浇油。
“我们现在有套餐你需要么?”罗丝芙盯着少女的眼睛,说道。
“你到底听不听人说话啊,我不需要!就这些就行!”少女继续情绪激动地说道。
“好的,一共是35元,谢谢您的惠顾。”
罗丝芙伸出了手,对着少女露出了一个炫目的笑容。
这是罗丝芙偶尔活用自己这副令世人喜爱却令她自己生厌的漂亮躯体的小技巧。
“35元……”
少女翻找起了钱包,从里面花花绿绿的信用卡和外钞里翻出来了一张可爱的粉红色的百元人民币,递给了罗丝芙。
“谢谢您的惠顾。”
罗丝芙收下钱后,浅浅地笑了一下,就没有反应了。
一秒、两秒、五秒。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我的找零呢!!”
片刻后,点餐台外的少女再次吼道,用手拍击点餐台,金属的链子和大理石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的,请您稍等。”
罗丝芙打开了收银柜,开始从里面往外一个个的捡硬币。
“给我好好找钱啊!”少女喊得已经有些破音了,“给我找纸币的钱啊!”
这次吼叫过后,似乎是终于奏效了,罗丝芙把钢镚收了起来,正常地找给了对方65元。
少女反复确认之后,才把钱收进了包里。
然后她看见了仍然像个人偶一样待在那里的罗丝芙。
空气之中再次弥漫起了诡异的安静,这也仍旧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我点的餐呢!!!”少女忍无可忍地说道。
“请您稍等。”罗丝芙说道。
然后转身到后厨前的柜子里,把辣鸡和薯条装好,放进餐盘里,又接了一杯可乐。
“您好,你的餐齐了。”
罗丝芙如是说道。
“早这样不就完了!哼!”朋克风打扮的东欧少女不满地轻哼一声,端起餐盘离开了点餐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
“不对!不对不对!”
少女怒气冲冲地再次跑到了点餐台处。
“我找你是有事的!”
她一只手撑着点餐台,半身子向前探,搭上了罗丝芙的肩。
“有什么事不能等我下班了说么?再说了平时也没见你找我。”罗丝芙叹了口气,用一脸生无可恋的正常表情和语调说道。
她细细地端详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的面孔,感受着她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剧烈的喘息,少女芷兰般幽幽的香气萦绕着。
真好看啊……可惜人太烦了。
罗丝芙这么想到。
“你都把我的电话设为了拒接,社交软件全部拉黑,我平时怎么找你啊!”少女不满地说道。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真的不方便。”罗丝芙一如既往地敷衍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到你下班!”少女把脸凑得更近了一点,抓住了罗丝芙的领子,故作凶狠地威胁道。
樱色的水润的唇。
整齐皓白的珠玉一般小巧而锋利的牙齿。
灰色的但是有神的眼眸。
白皙的富有弹性的肌肤。
不悦的神情。
拽住衣领的修长的手。
食指和拇指上还有虎口上的茧子。
满手细小的深浅不一的伤痕,烫的割的磨的都有。
几缕垂下来的颜色蓝、黄不一的头发,但是十分柔顺。
“松手,不然我就揍你了。”罗丝芙说道。
“那你来啊,”少女露出了一个狂热的笑容,“我们很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一架了,你这个大胸死变态。”
“不要提我的胸部。”罗丝芙脸色阴沉了下去,咬牙切齿地说道。
“嘁,怎么,你有这对下流的胸部还不高兴了?”少女的目光从罗丝芙因为被抓住衣领而露出的缝隙中窥探进去,看着那雪白的丰腴,也不悦地说道。
“林妲司啊……”
罗丝芙察觉到了目光,缓缓地吐出了眼前少女的名字,双手绕过她的脑后,自然地环住了她的后颈,轻轻发力。
“啊……?”
突然之间被叫到名字又被环抱住的少女微微失神,瞳孔稍微收缩,看着罗丝芙凑上来的面孔。
下一刻,空气之中出现了百合花绽放时,那细微而甜美的声音与香气。
就像是这美好的夏日下,这家快餐店里的新推出的草莓牛奶冰淇淋一样,少女般的淡粉色,口感冰凉细腻,在嘴里融化,无比的香甜。
“罗丝芙罗丝芙罗丝芙!”被唤作林妲司的东欧少女羞红了脸,从脸上的绯色到耳垂的血色甚至还有脖子,红的无比彻底。
她的大脑大概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推开了罗丝芙后,原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乖,下班后我再去找你,你就去我们小区后面那片空地上等着吧。”
罗丝芙搓搓林妲司的狗脸,看起来仿佛非常劳累,有气无力地说道。
让人想起了某个保健药物的知名广告词:肾虚,有时候是在过度劳累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
这家伙果然还是女孩子啊。她在心里腹诽道。
林妲司木然地点了点头。
“一定要来,这次的事情真的很重要……本来一个月前就应该跟你说的,”林妲司此时看起来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缓过劲来,“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还有下次别再突然亲上来了。”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罗丝芙耷拉着脑袋扯了扯嘴角,说道。
“那也不行!还有一定要来!”林妲司用手指指着罗丝芙说道。
“好好好……”罗丝芙说道。
得到了罗丝芙肯定的答复,林妲司跳下了点餐台离开了。
“一定要来!”
快走到门口时,林妲司又回头说道。
“嗯,你快走吧。”罗丝芙挥了挥手说道。
等到林妲司离开以后,罗丝芙看着她骑着那辆夸张的重机车火神突突突地离开以后,露出了一个残念的笑容。
“鬼才去嘞。”
她泄了口气,整了整衣领,把帽子摔在桌上,重新开始盘起了头发说道。
然后顺便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看着的那个一并打工的妹子,她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罗丝芙。
“刚才那个,”她把橡皮筋套在手腕上,胡乱地拧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那个高中女生随意口胡了起来,“我女儿。”
“女儿??”对方不可置信地问道。
“开玩笑的,是前妻。”她如是说道。
“前妻??”对方仍然满是疑惑。
罗丝芙笑了笑,不再说话。
其实是儿子啦。
她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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